威廉·燕卜荪的爱情诗歌与同性恋情(上)
威廉·燕卜荪的爱情诗歌与同性恋情(上)
20世纪20年代的威廉·燕卜荪(右一)
威廉·燕卜荪(后排右一)与乔治·奥威尔(后排右二)等在BBC共事
英国著名批评家、诗人威廉·燕卜荪(1906—1984)在中国的学界有着极高的知名度,他曾经是西南联大的英语教授,是许多老一辈中国知名学者的英语诗歌启蒙老师。他于1925年考入剑桥大学,1929年以优异成绩毕业。在那里他曾经留下几段鲜为人知的恋爱史,经历过几次巨大的感情挫折,写下了一些抒发痛苦感受的诗篇。燕卜荪在剑桥时期写下的诗歌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爱情和欲望的作品。但是在这些作品中,爱情总是会遭受不确定性和恐惧心理的打击,同时作品还体现出性取向的冲突。从诗歌中看,他同时被男性和女性所吸引,欲望和爱恋总是与不信任和失望等情感联系在一起。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早期诗歌的主题就是爱情没有得到满足。
燕卜荪“值得保留的第一首诗”《蚂蚁》(The Ants)创作于1926年以前,被放在《诗歌全集》的开篇,他说诗歌的主题是“男孩害怕女孩”。诗歌采用了彼德拉克式十四行诗形式,暗示了一种骑士爱情传统;然而这首奇特的“爱情诗”却主要描写了蚜虫从花卉的汁液中汲取营养,而蚂蚁又从蚜虫身上吸取“蜜汁”的过程。这些雄性蚂蚁的唯一行动是藏匿,它们的地下生活使它们能够躲开外部世界所带来的危险。诗歌不无讽刺地赞扬女性是白昼和自然秩序的居民,而男性在自己精心保护的地下世界里,避开了她代表的一切,追求着自己灵魂的升华。诗歌第10行“多么小的缝隙放进来多么危险的敌人”引用了弥尔顿的《力士参孙》。参孙在诗中抱怨道,“这又有何益可言,前门拒虎,∕可后门却引狼入室迎来敌人,∕为女性妩媚所征服?”(金发燊译)。对这些躲在地下的男人来说,女人就是《力士参孙》中的大利拉、伊甸园里的夏娃;女人既可爱,又可怕。诗歌使用的另外一个典故,莎士比亚的《维纳斯与阿多尼斯》,也强化了“最大的危险是女人”这个主题。莎士比亚以幽默、性感、哀怜的笔触,描写了维纳斯如何对一个腼腆、自负并严守道德准则的阿多尼斯设下了爱情或欲望的迷局。故事的结局是阿多尼斯拒绝了这个女人,并且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有当读者真正体会到诗歌将女人描写为敌人时所使用的力度,才能真正体会到这样一个观点:女人是终极捕食者。
燕卜荪的另一首早期诗歌《阿拉克尼》(Arachne)是对《变形记》里的同名故事的另类解读。它与其说是写爱情,不如说是写女性所具有的“灾难性傲慢”。阿拉克尼是一位天才的织锦姑娘,她挑战女神密涅瓦,与其进行一场织锦比赛,最终她被变成了蜘蛛。奥维德写《变形记》的寓意是控诉“上天的不公平”:密涅瓦完全是受到了嫉妒的驱使才对阿拉克尼及其织锦反映的“神的爱情”感到愤怒。奥维德显然想激起我们对阿拉克尼的同情心,而燕卜荪则把重点放在阿拉克尼所谓的傲慢上——原因是它伤害了男性的自尊和气节。在诗中,阿拉克尼已经被变成了蜘蛛,她看着一只雄性蜘蛛在独白。她的性欲望被描写得如此强烈,有时甚至显得有点淫乱,在任何意义上讲,她都是一个男性吞噬者。既然她被刻画成一个狂野、毫无耐心的蜘蛛,要让她终止恋情显然就是一桩不太可能的事情。虽然诗歌大部分都在描写男女相互依存、相互补充,但在最后几行里,她露出了所谓的真相:与其说女性变成了威胁,不如说她对男性构成了一种侮辱。1959年在录制诗歌唱片时,燕卜荪删除了这首诗,他说,“因为我现在认为它的品味太低下。它说的是男孩怕女孩,像通常一样,但其实是男孩对女孩太粗鲁。我认为它表达了一种相当令人讨厌的感情,那就是我删除它的原因。”
《露营》(Camping Out)一诗发表在燕卜荪自己编辑的剑桥大学学生杂志《实验》的1929年第二期,该诗已经被翻译成了中文。从根本上讲,这是一首描写现实的诗歌:在晨雾中,天空倒映在湖面上显得模糊不清,用湖水刷牙的女人看上去就像银河的创造者,将星星点点的牙膏滴落到水中,因为水的张力,这些牙膏泡又散开去。她以一种微观的方式,创造了一个世界——“让上天模仿……她的方式”——她像圣母或者女神一样能够将她创造的东西抛入宇宙之中。虽然燕卜荪在这里也是讽刺基督教关于基督和玛丽亚升入天堂的教义,但是这首诗也想象这个女人能够创造、控制并穿透一个不同的世界。
该诗的早期读者、燕卜荪的剑桥女同学,也是他的爱慕者凯瑟琳·雷恩(Kathleen Raine)被诗歌中的现代意识所震惊。她不能理解这首诗里的爱在何处,她后来为该诗作注时写道,“你可以说,性(或爱)的偶然性以及由此产生的焦虑是他的主题。当所爱的人不过是98%的水构成的化合物的表面张力和粘性(当时的一本教科书甚至称坎特伯雷大主教都是由这些构成的;当然他的信仰也差不多相同——而为什么马克思和伯特兰·罗素不一样呢?)灵魂为之叹息的也不过如此”。她不能理解诗歌还能够思考这样的实质性问题。当时的雷恩视燕卜荪为“神一样的青年”,她几乎迷恋上他。她说,“他的在场会让我们所有人着迷。他匀称的头,他俊俏的五官,他的眼睛、充满光芒的诗人眼睛”,像雪莱一样,是神灵下凡。而燕卜荪对她只有崇敬:她太好了,不可能是真的。虽然燕卜荪请她吃饭,还带她去探访导师I. A. 瑞恰兹(I. A. Richards),但他认为她太纯洁,不可触摸。
二
在对女孩有一种恐惧的同时,燕卜荪对男孩子有一种亲近。在1928—1929学年,他爱上了一个叫德斯蒙德·李(Desmond Lee,1908—1993)的特别帅气的男同学。他的一系列“书信诗”就是写给这个学古典学、成绩优秀、高大优雅、金发碧眼的小伙子的。这个系列的前四首诗创作于他在剑桥大学的最后一年,《书信V》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初的东京,这说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在迷恋德斯蒙德·李,但是他的情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这个系列的最后一首《书信VI》创作于1935年3月23日李结婚之时,在燕卜荪生前没有出版。根据李的陈述,这个诗歌系列的起因是他偶然引用了一句法国哲学家帕斯卡(Blaise Pascal)的名言:“无限空间的永恒沉默让我恐惧”(《思想录》),结果燕卜荪极力反对里边的伤感情绪。第一首诗就是燕卜荪对帕斯卡观点的回应。燕卜荪每写完一首诗都会抄送给李一份打印稿(除了《书信VI》)。
《书信I》(Letter I)是一首逗乐的爱情诗。它通过帕斯卡对星际空间的描写,写出了爱人对黑暗的非理性恐惧:那个星际空间像“没有鱼类遨游的网络”、“延伸的闲暇”,星系飘浮在这个海洋上,一个平静的海洋。然而对于燕卜荪来说,这个星际空间也可能是交流的平台、对话的空间:“所有私密都是它们的礼物;它们隔着∕深渊眉目传情”。诗歌表面上对两个潜在的恋人能否被空间连接起来表示怀疑——空间已经被非欧几里德几何学“扭曲”,但它的基调是令人欣慰的:
给予光明应有位置的黑暗在何处?
把你的脸庞遮住的黑暗在何处?
也就是说,恋人害怕的绝对黑暗是通过绝对光明建立起来的。诗歌的最后两行很机智地把恋人的注意力引向这样一个事实:诗人的激情很像太阳的能量。它当前虽然炽热,但其最终命运可能也是耗尽能量,变成天狼星B(所谓的天狼星伴侣),停止发光,温度归零。燕卜荪用一个充满机智的奇喻表达了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悖论:不在乎热还是冷,只希望满足他的爱。它的作用是将恋人引离形而上的困惑,引向他的欲望:像太阳一样,他可能“火焰过于炽烈,以至于会变得冰冷,并遮掩那无以言状的火焰翻腾”。
《书信V》的真正主题是探讨恋爱对象作为身体和作为形而上主体的区别。这也是诗人写给自己的诗,暗示宇宙异化了,朋友陌生了,而他应该欢迎这样的事情发生。诗歌使用了一个物理学奇喻,试图在“原子的偶然汇聚”中抓住恋人。
你可以说不是中心,而是外壳,
光的轨迹,而不是原子的完美形状;
如此离题的赞美不惊人,但不乏温存,
可以获得更多亲密,以换取更少希望。
虽然科学所强调的物质恋人并不是诗人眼中充满渴望和羞涩的恋人,并且物质的恋人需要数学的微积分来真正定义其物质性,但是诗人将科学的原理变成了求爱的手段。这样,他们可以“获得更多亲密,换取更少希望”。虽然同床共枕的希望“更少”了,但至少他们可以真正实现相互了解。我们可以看到,诗歌在描写求爱的同时,它也在描写一个形而上学的概念:求爱的术语与物理学术语实现了互换。尽管诗歌有嬉戏的倾向,但它实际上也是含情脉脉的。燕卜荪告诉他的恋人,你可能最终不是目前显现出来的你,但是我的常识告诉我,我可以描写我看见的你,并且希望以此抓住你。
你赐予我的这些诗行反过来可化为利箭;
或成双成对,擦肩而过,在你的关节处,
无痛的箭把你像十字架一样钉在墙上。
诗歌赞扬恋人是他的缪斯:德斯蒙德·李赐予了他这些诗行。尽管诗中晦涩和难以捉摸的数学微积分可能使他困惑,但它也足以暗示燕卜荪所想要表示的性主动:毕竟,“你赐予我的这些诗行反过来可化为利箭”,而且“无痛的箭把你像十字架一样钉在墙上”。诗歌在这里将李比喻为圣塞巴斯蒂安,暗示李已经成为他的欲望的殉难者,同时也对爱具有免疫力。至少诗人暗示,那个圣塞巴斯蒂安的形象是同性恋的偶像。
《书信VI》仍然是以单相思和绝望的情绪开始。虽然燕卜荪清楚他对帅气腼腆的德斯蒙德·李怀有同性恋情,但并没有把它公之于众,至少没有完全地和毫不含糊地向他传递这个信息。虽然李对燕卜荪的追求不是没有察觉,但他显然拒绝承认这一点,拒绝回应这份感情。在诗中,燕卜荪写道:
恐惧你纯洁的、冷冰冰的美丽
像白垩丘陵一样冷冰、粗犷和清新——
这个比喻现在对我显得陈旧,仅因为
它驱使我坠入年轻而空虚的爱——
诗歌还记载了燕卜荪与德斯蒙德·李在剑桥的一次难忘的经历。李在自传中这样记载:“我们一群人在河上划船。那是一个灿烂的夏日,我们划过了拜伦潭,吃过了午饭。马尔科姆·格里格是我们六至七人中臭名昭著的同性恋,总是装扮这个角色,戴着宽边的天鹅绒礼帽等等。比尔显然对他到处炫耀感到恶心,在毫无警告的情况下,将他推入了河中。我们很快把他打捞起来,然后比尔在回程中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让马尔科姆穿上,而在自己腰间捆了一条毛巾。他穿成这样,其他人显然都不愿意与他一起回去,因此这个任务落到了我身上。我们两人在一条船上往回划,比尔在划船回去的大多数时候都仅仅穿着毛巾。”针对这件事,诗歌回忆道:
我记得只有一次我在你眼前洗浴,仿佛注意到这个残忍的系列事件,我想是第一个事件。灰色的眼睛圆睁、奶白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知道怎样看待接下来出现的事情。
约翰·哈芬顿在《燕卜荪传》中说,“‘书信’系列诗歌的‘真正主题’可以说是针对德斯蒙德·李的欲望,李是这些书信的唯一灵感;其‘保护性表面主题’是‘男孩’想‘女孩’的可怕欲望。然而,这些诗歌中恋人的身份事实上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它们的理解;像任何诗歌一样——像任何爱情诗一样——使它们生效的、必须用来解释和评价它们的,不是它们被编码的个人信息,而是它们包含的一般和普遍化的力量。”
三
燕卜荪第一次真正的恋爱发生在他的剑桥大学晚期。那时,他正要参加毕业考试,但这段感情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学业,他不仅在毕业考试中获得优异成绩,并全票当选为玛德琳学院“查尔斯·金斯利副院士”(Bye Fellow)。恋人的身份现在已经清楚,是伊丽莎白·威斯克曼(Elizabeth Wiskeman),一个德国移民的小女儿,比燕卜荪大七岁,在剑桥大学攻读历史学博士学位。他俩的感情应该是真挚的、强烈的,对燕卜荪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因为他把她正式介绍给自己的导师I. A. 瑞恰兹。从后来发现的证据看,燕卜荪可能有时在晚上带威斯克曼回宿舍过夜。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不仅会被理解为缺乏道德,而且可能被理解为大逆不道。1929年夏天,一名清洁工在替燕卜荪搬迁宿舍时,发现了他在抽屉里存放的避孕套。这件事情被大肆宣扬,成为一个轰动性的丑闻。玛德琳学院为此举行了院务会特别会议,在燕卜荪的导师瑞恰兹缺席的情况下,决定开除燕卜荪,取消他的副院士头衔,将他的名字从学院名册上永远删除。
燕卜荪因此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并且感到非常委屈。在接受调查的过程中,燕卜荪承认使用过避孕套,但是对于他的对象是何人这个问题坚决保密,从而保护了威斯克曼的名誉。从后来的证据看,他们的行为也许是一时冲动,燕卜荪并没有淫秽和下流的举动。威斯克曼一生未嫁,事业上成绩卓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居住在德国,为《新政治家》和其他杂志撰写关于德国形势的文章,不断向英国警告纳粹的崛起和对和平的威胁,曾被盖世太保囚禁。1937年,应皇家国际关系学院的邀请,她开始撰写第一本书《捷克人和德国人》;随后又于1939年写了《没有宣战的战争》。在战争期间,她是英国驻瑞士公使团的助理新闻专员,其职责是收集欧洲全部敌占区的非军事情报,并因此进入了纳粹的黑名单。1965年,她获得了牛津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被描述为“现代的卡桑德拉,活着记录了她预言的战争”,一位“获得了国际声誉的历史学家”。
被剑桥大学开除之后,燕卜荪来到伦敦,以写作为生。在伦敦,燕卜荪结识了一位剑桥大学的毕业生、在伦敦某医院做实习生的艾丽斯·奈什(Alice Naish)。当时艾丽斯已经订婚,但是订婚有父母包办的色彩。在碰到燕卜荪之后,他们相处得很好,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女王音乐厅听音乐会,在伦敦街头步行游逛。燕卜荪还会把地铁里“灵丹妙药”的广告拿来解构一番。艾丽斯后来说,他很渴望与她分享他的工作和想法,有时还引用他自己诗歌中的诗行,“他教会我用不同方式看问题,以新的方式看世界”。但是这个充满爱恋的关系终止于一个令人遗憾的误会。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艾丽斯心情非常纠结,而燕卜荪在街上碰到她居然没有理会。艾丽斯以为燕卜荪鄙弃她的行为,视她为放荡之人。但实际上,燕卜荪有高度近视,可能没有看见。在伤心之中,艾丽斯选择了离开。
艾丽斯·奈什嫁给了她的未婚夫卢多维克·斯图尔特。在剑桥大学读书时,她在临床工作上表现出了巨大的天赋,在诊断方面发展了特别的才能,她获得了大学颁发的几乎所有奖励。后来她因为在医学研究方面的成就而成为国际知名专家、放射性流行病学研究的开拓者。她陆续当选为皇家内科医学院最年轻的女性院士,牛津大学社会医学高级讲师。1985年,她当选为皇家社会医学和公共卫生学院院士,还获得了诺贝尔奖提名。1991年,她在意大利获得了流行病学拉玛扎尼奖,最终她成为伯明翰大学荣誉教授。我们很难想象她与燕卜荪的结合会产生什么样的神奇结果,而后来他们的确有了第二次握手的机会,但最终没有上演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童话故事。
这两次恋爱经历可能是燕卜荪从同性恋转向双性恋的开始。1933年,燕卜荪接受日本东京文理大学(Tokyo Bunrika Daigaku)的教职而来到东方。那年夏天,他与一个名叫春(Haru)的日本女孩产生了一段恋情。春是一个身材纤弱的漂亮姑娘,烫着最时尚的波浪发型。她的家在横滨,自己在东京的德国驻日大使家里做侍女。一般来讲,西方人到了东方,都会找一个情妇,聊以自慰。特别是到了日本,人们会想到“蝴蝶夫人”,想到那温柔、贤惠和顺从的东方女人。但是对于燕卜荪来说,他与春的关系绝不仅仅是一场逢场作戏或剥削性的性接触。这段感情激发他写下了《晨歌》(Aubade),这是他在日本创作的为数不多的诗歌之一,也是一首罕见的、直接透露私生活的诗。诗歌以一场地震开始,地震将这对熟睡的恋人惊醒,女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尽快冲出宅子去逃命,而是要乘出租车赶回家。因为如果“他”被地震惊醒,发现她不在,就会大喊大叫。有人认为诗歌中的这个“他”是春的丈夫,但是燕卜荪坚决否认,称她只是一个侍女。
诗歌中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起身离开。∕坚定站立的心是因为你飞不掉”。两行诗反映了责任与欲望之间的互相冲突。“起身离开”既是指中断恋情,也是指流亡者归国的决心。但是哪一个选择更高尚呢?留下来娶了这个女人,还是听从祖国和政治立场的召唤?这个问题成为诗歌议论的焦点,最后它还是呼吁要服从大局,目前的承诺要服从长远的责任。任何一个选择都不会令人满意,不会减少痛苦,因此现实主义原则最终占据了上风。
正是在矛盾中,它们突显出来。
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起身离开。
起身,是让人振奋的坚决回答,
坚定站立的心是因为你飞不掉。
燕卜荪说:这最后几行的“主要意思是,如果世界大战即将发生,那你就不可能从战争中摆脱出来”。30年后,他在一次访谈中对这首诗进行了解释,“我在日本时……通常在殖民地呆了多年的人会警告年轻人:不要去娶日本女人。因为十年之内我们就会与日本开战,那时你娶了个日本女人就会有大麻烦,这首诗就是关于这个的。”诗歌体现了一种“被动的忍受。我们必须承受它,我们不可能躲避历史的现实”。 于是,诗歌似乎在说:我们不能结婚,我们必须准备好分离。
燕卜荪的同性恋倾向究其根源可能是来自他早年生活环境的影响。在他生活的年代,贵族学校都是男孩学校,这种特殊的、没有女性的生活环境很容易使它的学生形成同性恋情。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在当时几乎也是男生学校,在男孩子发育和成熟的关键时期(青春期),他们的周围没有女孩。因此,他们很容易在同性之间建立深厚的友情,而这种深厚的友情与同性恋情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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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燕卜荪的爱情诗歌与同性恋情(上)张剑2018-12-14